在时间的暴政之下
2023年高考甲卷作文试作。
1894 年 2 月 15 日的一个下午,英国伦敦的格林威治公园附近发生了一场恐怖袭击:一个26岁的法国男人穿过公园,来到了格林威治天文台的门口,然后引爆了他棕色手提袋中的一大盒炸药,一时间现场惨不忍睹,恐怖分子当场死亡。
时人认为,这场恐怖袭击的目标是时间——确切地说,是刚刚确立了全球标准时间的格林尼治天文台。当时,不少进入现代社会的国家都爆发了针对时间,或者说时钟的恐怖袭击,譬如英国、法国、孟买。理由很简单——
人们对精确的时间感到愤怒。
试想,最初,我们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然后,我们有了精确的计时工具,为了协调整个社会的运转,我们开始规定每天早上 8 点应当起来劳作,无论那时的天候是否适合劳作;再之后,我们有了标准化时间表,我们开始规定人必须按照时间表到达指定的地点。
这意味着,时间本身就是一种对象化世界的工具。然而,这种工具被发明出来之后,最先和最广泛被对象化的就是人类自己,而对象化正是异化一词的本义。
正所谓,人们因技术发展得以更好地掌控时间,但也有人因此成了时间的仆人。
在苹果推出苹果手表后,所谓“量化自我”运动已经完全取得胜利;数十亿的地球人在自己的身上安装上传感器,体验极致的现代化生活。然而,人们会经常发现这一现代化系统与实际情况存在偏离:你累了,但你的心率变异性告诉你没有疲劳;你饿了,但你的卡路里摄入量和血糖告诉你已经吃饱了;你睡得很好,但你的夜间睡眠数据告诉你休息得不好。
人并不是机器,尤其是涉及到主观感受时,它并不完全遵循任何一个我们目前为止已知的科学理论来精确运转。
我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和我一样,中午不睡午觉的人。学校给每一个人留足了近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,而每天的这段时间,我会在同窗的鼾声中,怀有负罪感地,竖起耳朵刷题;因为倘若不慎被宿管发现,便会被劈头盖脸地规训“中午要睡午觉”。类似的情况,自从三岁的我蹒跚地跨入幼儿园的大门起,至我如今在高考考场上写下这篇作文而终,从来未曾有过变数——然而,十七年间,我也几乎没睡过午觉。
诚然,我们面对不懈巡逻的宿管,没有能力违抗学校制定的作息时间表;我们面对着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,可能还是得卑躬屈膝地争分夺秒;我们甚至会因为害怕赶不上进度,不敢在身体抱恙的时候请假;但我们兴许可以在闹钟响起的时候,惺忪着睡眼,从容地按下“赖床”键,容许自己多小憩几分钟。
衷心地希望每一个人,都能够在时间的暴政之下,求索得——并安然于属于自己的一隅之地。
这篇写的挺好